[文/肖红袖图/greenguy]

入睡前,总有一段时间心跳得很是猛烈,枕着枕头,却象枕着一面战鼓,微闭双眼的幕布上演着不尽的簌簌风声。没有人知道，我的心脏曾经偷停，那一刻，我突然获得了窒息的自由。

　　爱人们常说，我们前世是两尾生活在水中的接吻鱼，除了呼吸水流，便我无限亲昵。

　　对于呼吸和亲昵我并不在意，事实上我总是在想，如果前世是鱼，我们将栖息在哪条河里?

　　也许应该是恒河吧?那条荡漾着梵文经典的河流，水底的每一粒沙都记载着取舍的典故。菩提树下，是谁放下了富贵的屠刀?蘖盘之后，爱与恨都乘霞光而去。恒河的水一直流淌到释加摩尼的莲池里，那两尾金丝鲤鱼是不是我和你?偷听得经文太多，偷享的香烟太浓，你我应该是缠绕着的两根灯芯，绝非是凡尘俗世里的鱼。

　　那么应该是尼罗河吧?尼罗河的阳光，每年都有两天透过拉美西斯二世神庙峭壁上六十米长的甬道，照在拉美西斯雕像的脸上，这两天是这位三千年前法老的生日与忌日。而在阳光之下，湍急而富饶的水流里，我们互相用透明的尾鳍拍打脊背，忘情地追逐嬉戏。然而不可以，我们时刻提防着巨鳄的袭击，匆忙奔逃地保护生命，没有时间相爱。

　　于是应该是银河?盈盈一水脉脉不语，千万只喜鹊用翅膀搭桥，水面的涟漪唤醒七夕的雨。紧紧相拥喜极而泣的人不是你我，我们只是两尾追赶流星的鱼。天蝎巨钳的缝隙里，你会给我最决绝的浪漫，然而没有厚重青苔的滋养，幻梦里驻扎不了一丝清醒。没有生命，相爱也不过是亿万光年滑来的陨冰，燃烧成蒸汽，不留下半点灰烬。

　　所以我们不是鱼，我们只是住在各自的宿命里。

　　我们不是鱼，我们是活着的遗恨。三亿六千万年前你我爬上海岸，以漫长的演化寻找彼此的心。我看见蓝天上舒展巨翅的翼龙，也看见空气中自由飞翔的果蝇。我看见周王博笑的烽火，也看见祝英台豢养的蝴蝶。我看见虎门滚滚的硝烟，也看见上海滩血腥的霓虹。却惟独没有看见你。如果我们是鱼，我们不会背弃同一片水域，我们交换水的体温，总是冰冷也温暖。

　　我们不是，不是相爱的鱼。我们跌落在各自的心事里。

我的心是一只迅疾如风的蜂鸟，却飞不出红尘小爱的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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