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接吻鱼 >> 接吻鱼饲养方法 >> 东北往事黑土地上的童年上
北方的冬天总是很冷,即使戴着毛皮帽子,出去走一遭,脸还是会被冻的红彤彤的。偶尔遇上凛冽的北风,脸能给你刮的生疼。
燕子早就飞去暖和的地方了,这么冷的天儿,只有家雀儿,还在外面飞来飞去。它们整天叽叽喳喳的,有时候觉得挺有趣儿,有时候又觉得挺烦人。虽然向很多人请教过如何抓家雀儿,但我往往都卡在了准备工作:我家没有老鼠夹或簸箕。
每年十一月份家里就开始下雪了。 场雪多半是稀稀拉拉落地就化的那种,不是很好玩:打不起雪仗,堆不起雪人。不过天渐渐冷了,棉袄棉裤都得穿上了,手捂子也是必备的。家家户户都早早地烧起了炉子,我家的是要额外安炉桶子通烟那种,郭淘儿家是直接连着火炕那种。
倘若天儿太冷,我们这些孩子是不会总呆在外面的。在屋里围着炉子烤火,也能消磨一下午时光。多数时候,会被大人支使去园子里挑一跟苞米。这也有讲究,不能挑那种满脸褶子的,里头浆汁很少;要挑那种“残次品”,个头不大,但粒子饱满那种。搓下苞米粒,趁着炉火正盛,“啪”一把撒在炉盖上。不消一会儿,就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仔细一看,苞米粒鼓起来了,摇头晃脑在那跳舞呢。倘若你离得太近,大家给彼此个眼神再会心一笑,当你被一蹦三尺高的爆米花惊吓到时,周围人就会哄堂大笑。
下雪的时候,多数孩子都喜欢出去疯跑。这时候不打雪仗还什么时候打呢?刚下的雪,白的很,软的很,打在人身上温柔的紧。每年冬天我的手都会生冻疮,被家里严令禁止打雪仗。不过我还是偷偷和附近的孩子们玩过好几次。玩的忘乎所以时,他们会把雪球往别人衣服里塞,想想吧,温热的皮肤突然触碰到冰凉的雪,“嘶”想想就头皮发麻。隔壁的隔壁的小胖儿,在战场胶着战事激烈的时候,突然趴我耳边讲起了别人坏话,“那谁真坏,用手把雪球捂成冰球打人,可疼了。”说着摸了摸肩膀,看来她被打中了。我还待再问到底是谁那么坏,她早就团了雪球冲上去了。
同样的地点,往东再走几百米,拿上铁锹就能玩“出溜滑”了。那是一条三十度左右的斜坡,经过几场大雪以后,早已铺上了厚厚的雪。铁锹是利器,但多数家长不会担心孩子被伤到,只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把铁锹弄丢了。我到的时候,小胖儿和郭淘儿早就玩好几趟了,她们兴奋的不行。“你怎么才来?快上来啊!”郭淘儿边和我搭话边扛着铁锹往上爬。
坡道上滑下来的是住在附近的男孩子,小胖儿赶紧把铁锹摆上,占据下一个位置。旁边等着的男孩埋怨她滑了太多次,小胖儿不以为意。他是我们三个都不太喜欢的孩子,平时碰到总会吵起来。看我上来,小胖儿把我的铁锹放在了她前面,“小岔儿,快坐上来!”她急切地催促。男孩见状,拿着铁锹就上来了,作势要排在我前头。郭淘儿上手扯着领子就把他薅走了,回头嘱咐我,“你快点滑下去!”
我也算是个中老手了,两脚点地发力,身子往前一倾,双手把着铁锹杆,“嗖”地一声就滑下去了。小胖儿紧跟着下来了,郭淘儿随后也出溜下来了,看来是成功抢到位置了。我们三个兴奋地不行,扛着家伙事儿溜溜又爬上去了。一个自封“女老大”,一个号称“山大王”,这俩人是打我记事起就整天混在一起的好朋友。那时我读一年级,小胖儿二年级,郭淘儿还没到可以上学的年纪。
铁锹是家里常用的农具,铲雪、锄土、端灰,甚至还承包着大人的喜怒。比如爸妈生闷气的时候,你还欠儿欠儿地说要拿重要的铁锹出去玩,那就等着挨骂吧。所以,很多时候铁锹和我们,只能从家里出来一样。
不过这阻止不了孩子们想玩“打滑儿”的心。附近有个小池塘,夏天会用来养鱼;冬天,养殖户早早地捞光了鱼,结冰后,这里就是孩子的天地了。冰面早被踩的锃亮,只有边角还留有最近几场雪的痕迹。有人玩买来的陀螺,有人玩自制的爬犁,有人穿着球鞋在冰面上滑来滑去。还有的,一个蹲着,另一个拉着这人往前走。往往走不了几步,俩人就会摔个四仰八叉,然后场上就回荡着这俩人神经病似的笑声。
有时候来的孩子多了,场地就显得挤挤巴巴的,大孩子玩的不尽兴,就会撵小孩子去别的地方玩。很想玩却不敢反抗的时候,就可以多走个两三里地,去村子边上那条河上玩,那里宽阔的很。过年那天,大家吃完丰盛的午餐,就会约起玩伴,三三两两地去河边玩。与池塘的亮不同,河水清晰的能看到里面的鱼。一眼望去,冬季的河面上满是起伏的波浪,但熟悉冬天的孩子都知道,那是一堆堆被风吹起的雪。
正月初总会有一波波孩子来约我去寺庙,但我几乎不去。大冷的天,庙门又不开,只有精力旺盛的孩子才会去。孩子们总抱着希望去,回来时兴致勃勃地描述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信息,比如一个和尚走出来了这种。明年再早早地穿好衣服,四处约人一起去寺庙,仿佛永远不会失望。
但总有那么些日子是不同的,比如四月十八—一年一度的庙会日,比如正月十五。每年这天,家里有钱会买些烟花,偶尔买条鱼,必买的是蜡烛。吃过晚饭就要撒灯,拿了剪刀把蜡烛剪成三段,数出来十几支就要拿出去摆放在院子里。把蜡烛点亮后,大人就铺上被子看电视了,孩子们要去河里砍冰。大黑的天,一路望过去,满是星星点点的亮光。不是月光,不是灯光,是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希望之光。比起蜡烛,沿路多数人家是把苞米囊子扔在地上,浇上柴油,充当灯笼。也有人家剪了塑料酒桶,在里头摆上蜡烛,风来也不怕,雪来也不灭。
砍冰是个技术活,我和姐姐总忘记拿斧子出来,只能去别人砍过的坑里挑一块大的捡走。走不了几步,碰到熟人,一问,她家还多个步骤:要找雪窠放蜡烛进去。庙上是可以进的,但我们都被冻的不行,只想早点回家躺在热乎乎的炕上看电视。过个一两年,庙上突然开始放烟花,我们的 站就变成了寺院。
大半个村子都会来看烟花,结果你明明在一个小偏殿磕头,一抬头却看到认识的人在那上香。烟花是准时放的,即便站在主殿门外,也难以躲过飘落的纸屑,但还是有大把的人站在正院仰望星空。捂着耳朵的人,大声地吼来吼去,“你说什么?”,“我听不到!”穿梭在人群中,闻着四散的硝烟味儿,听着喧闹的人声儿,再没有比那更像 的场景了。之后的散场慌乱极了,人们招呼着亲戚,喊着孩子,逮着人就问“看没看到老谁家的小谁”。
山脚下有条羊肠小道,人们排着队从那里离开。我飞速跑到河面捡了冰块,紧紧跟在人群后。时常有人觉得前面走的太慢,靠在边上走几步,再回正路就挪到前面了。姐姐催我快点走,我一回头,后面看不出有几个人,前面看不到尽头。我们像巨大的蠕动的虫,在黑暗的林子里“窸窸窣窣”地爬行着。于是我飞快的超过了几个人,催着姐姐快点走。到了村子就安心很多,虽然多数篝火都燃尽或被吹灭了,但远处飘过来的光,能清晰地照出来周围人的模样。这时候才会发现,在林子里前后脚的,竟然多是父母的熟人,瞬间就把心放回了肚子。
二月二的时候,有些人家会烤猪头,闻着也不香,却总会引来附近人羡慕并略带妒忌的议论。我一度怀疑,是炫耀让猪头有了用武之地。不然杀猪的时候,人们会抢桌上的血肠儿,会大口吃流油的肥肉,会争相买后丘,但没看谁抱着猪头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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