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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下起雪的这天,立春都已经过去些时日
我背着吉他,回到这座南方城市,回到我们位于郊区的半地下的房子里。
樵歌路28号,在这间左邻气象局,右邻神学院的总是含着微光的幽暗小屋里,我的女孩,我又想起了你。
我第一次遇见你,你往我的琴盒里放了一束黄色的乒乓菊。那晚是年的中秋节,在离神学院不远的文鼎广场,我支起话筒和音箱,弹着吉他卖唱。一开始你在对面的马路边上,你提两只大大的竹篮,你的眼睛沉默而明亮,你百无聊赖,你卖着你不喜欢的花。
过了一会,你抱着你的花篮,朝我走来。
“根本没人听你唱歌,”你蹲下,手指拨弄着我琴盒里的零钱,你说,“我送你一朵花吧,你为我唱首歌,好吗?”
夜风吹过你的眼睛,我看着,看着它们像雨后的湖面,我这么说不是因为你哭了或者其他什么。你从来不哭,你表现得你很坚强,我从未拆穿过你吧,你只是习惯了脆弱。以后,我希望你偶尔能够哭一哭,眼泪不珍贵,眼泪是酸涩的;这就像爱,爱也不稀奇,爱情是可以被表达出来的。所以哪怕你从未爱过我,如果看到你可以爱上别的人,我也会像我爱你一样开心。
我问你想听什么歌?你笑了笑,让我随便唱。
我唱了一首李宗盛,有几个路人停下听完,站在放钱的琴盒旁踌躇了几秒,继而离开。
你蜷在我的琴盒里睡着了,站着看你,你可真小,身子像月亮一样洁白,如果你迟迟不醒,我真的可以拉上拉链把你扛走。
还好你醒了,你从琴盒里跳出来,几枚硬币自你的裙角滑落,发出清脆的响音。这就像一个魔术,也不知是谁,把你从盒子里变了出来,还带着出场音乐,这场魔术以你的笑容收尾,你抢过我的吉他,小心翼翼地拨弦。
“都怪你,你睡在琴盒里,人们给钱都没地方放,他们就拿着钱走了。”我逗你的。
你却当真了,你说,“对不起啊,我剩下这两篮花,都送你吧,作为补偿。”
“兵乓菊,五颜六色的都有,价格便宜,意寓着爱情的圆满和美好,买的人却不多。”你说。
那晚到了深夜,人群渐少至无,车辆稀疏,突然起了大风,我们坐在广场的玻璃屋里,你披着我的连帽衫,我挎着你的花篮,我们抬头,一起看月亮。
其实是你看月亮,我在看你。你的嘴唇微翘,就像下一秒要吐出一粒樱桃;你密而卷曲的睫毛,一丝一量地种下月光的清辉;你慢慢睁开眼睛,又慢慢合上,继而又睁开,每一次都有大梦初醒的哀恸;我喜欢你鼻梁的弧度,像暮雪的山脊一样光滑而高耸……
午夜时分,我们走在路上。
“我们两个也算是中秋节一起看过满月的人了。”你忽然说。
“那又怎样?”我问你。
“所以我们圣诞节也要一起看雪,约好了啊,不许耍赖。”
你走在前面,我看着你的背影,我们即将路过我租住的半地下的小房间,忽然你拉起我的手,把我带到气象局门口。
你说要看看明后天的天气,气象局门口的LED屏在黑暗中缓慢地滚动着红闪闪的小字,站着等了三分钟,看完天气预报,你跟我回到我的房间。
我们坐在房子里唯一的那扇窗下的榻榻米上聊天,我说我白天在广场商业街的体育用品商店打工,晚上出来卖唱,你说好巧你也是,你白天在商业街尽头的水族馆打工,晚上出来卖花。
我给你讲一些老套的过时的冷笑话,你却像从未听过那样,笑出了眼泪。月光刚好移到你的脸上,你笑意盈盈,觉察出了这样明亮的月光使这个夜晚变得更长而更有意义。
与房子一街之隔的地方,是一个很小的高铁站,清晨时有动车开过,你身后失去色彩的乒乓菊微微颤动,“是宇宙飞船要起飞了吗?我们快出去,说不定能赶上!”你说。
说完你就哈哈大笑。
我们居然聊了一个晚上,房间里越来越亮的时候,你起身伸一个懒腰,“今天是晴天,傍晚会有大风,我要去上班了,给我的鱼儿们换水,再陪它们晒晒太阳!我走了,晚点儿见!认识你很开心!”说完你就离开了。
我在房间里,和你没卖出去的两篮乒乓菊一起,它们渐渐就枯萎了,而我有饱满的心绪,我想睡一会的,可我睡不着,只要闭上眼,脑子里想的就全是你。
那一刻我确信自己爱上了你。如果这不足以证明,那么后来的每一个白天,我都要撬半小时班绕到水族馆去看你,无论是偷偷看你,还是站在你面前看你,无论你是倚靠在鱼缸旁打盹,还是在阳光下为顾客打捞水草,我们都隔着距离,又像没有距离。
到了十二月,天气转冷,晚上你不再卖花,我也偶尔在没有大风的夜晚才出去唱歌。那些日子的夜里,大多数时间我们都窝在房间,我们抽烟,聊天,看电影,冬雨阵阵时,我们一件件往身上加衣服。
你好像是十一月搬来我这里的,“你是不是喜欢我?你可真怂啊。”当时你问我。
“我们在一起吧?水族馆的仓库马上不给住了,我搬来你这儿住吧。我没问过你家是哪儿的你有没有家,你的过去或黑或白,所以你也不要问我。我看你在这儿也就认识我一个,我也是的。”你说。
我无法拒绝你啊。我假装你也是喜欢我的,而不是因为“你在这儿也就认识我一个”。
圣诞节的前几天,过了晚上八点我们就去超市买特价菜,回到房间打火锅。气象局的天气预报又往后多报了一天。那几晚夜里我们总带着满身火锅味,跑到气象局门口看天气。
其实是你非要去看。像在等待一个重大仪式降临一般,你太渴望下雪的圣诞节了。仿佛这个仪式过后,你就不再是你,你会换一个全新的躯体或是前往一个新大陆。
圣诞节不出意外地没有下雪,我傍晚关了店门,去水族馆接你下班。
回住处时路过神学院,门口的学生邀请我们去教堂参加活动,你说好啊,牵着我走进学校。
路上我问你,“你信教吗?”
“不啊,反正今晚看不到下雪了,我们去听唱诗吃圣餐啊,说不定还有礼物拿!”你说。
听完唱诗我们就出来了,明知道不可能下雪,你还是流露出了期待和失望。
我又陪你在气象局门口站了一会,当看到大后天会有雨夹雪时,你激动地跳到我背上。我顺势背起你转圈,你喊着,笑着。门厅里的保安被我们吵醒,他打开手电的那一瞬,我拉你到旁边的夹竹桃树下。
头顶的这丛夹竹桃,在春夏季会开满瑰色花瓣,花粉有毒,晴朗的天气里若有大风吹过,门厅的玻璃窗上便会映得树影憧憧。在没遇到你之前,我常常呆立树下观察那紧闭的玻璃窗上的花影和树影,那时我还在每晚卖唱,春夏季的傍晚生意很好,总有人点歌,唱着那些情歌的歌词,我就会想起日光之下夹竹桃的花影和树影,是一些美好、幻灭的归因所在。
我们共度的第一个圣诞节,那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气温很低,我把你裹进我的大衣里,我们在枯掉的夹竹桃树下,极其认真地,开始接吻。枯掉的夹竹桃也有树影,移到我们贴在一起的脸上晃动,你紧闭而微微颤抖的眼睫搅动着它们,使之渐渐有了颜色和形状。
你的舌头为我送来橘子软糖的清甜香味,那是唱诗班的小孩送你的一颗糖,我能够想象,我们的气息在彼此的舌苔上滑行冲浪。你总是双手捧住我的脸,我无暇顾及你缠在一起的头发。
那个夜晚,后半夜又刮起大风,我们互相交换了彼此的气味。我们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看电影,看你喜欢的《英国病人》。
艾马殊。
你喜欢这个名字的发音,听起来像一声叹息,又像一句唤醒的话。你说听到这三个字你就想接吻,于是我凑上前亲你,你忽然就笑出声,起身把我推开。
“好冷啊,看来真的是要下雪了。”看着窗外渐白的黎明,你说。
你离开以后,我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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