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鱼

父亲酒后一个诺言,将19岁女儿嫁到荒漠,

发布时间:2025/4/12 10:51:43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有多少老父亲为了女儿一生幸福,选择女婿的眼光比闺女本人还要挑剔不知道多少。

36年前,殷玉珍刚出嫁的时候,却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一丝一毫感激,反而是埋怨不断:父亲酒后一个诺言,就把女儿送进了绝望之地。

但是到了4年前,她以一个普通中国农村妇女的身份,站上万众瞩目的联合国大讲台,成为一张时代名片的时候,她肯定会想起那天在漫天风沙中,头也不回往家走的老父亲。

可惜父亲再也看不见女儿这无比的光荣了。

鲁莽的许诺

陕西省靖边县,这里地处陕北黄土高原,贴着内蒙古的毛乌素沙漠。著名唐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上个世纪70年代,这里的东坑镇有一户姓殷的人家。

为了补贴家用,户主殷老爹农忙之余,还得常常去内蒙境内放牧,这一来一回,都需要翻过一片茫茫的沙海。

沙漠不好打交道,狂风尘暴是常有的事。

有一天殷老爹回家路上,就突然遭遇了沙尘暴,漫天的黄沙遮蔽视线、掩盖道路,一时间殷老爹被困在昏天黑地的绝境之中。

可以想见,在这种绝望的时刻,突然从风沙中走出一个人影把自己带到安全地带,一定是天大的恩情。

殷老爹的救命恩人姓白,也是陕西人,是年带着8岁的儿子逃荒进沙漠里的。

两个大男人之间,酒精是最能增进这份奇妙缘分和友情的东西,从此白家筑在沙地上的简陋小窝,就成了殷老爹放牧路线上的绿洲,三不五时,殷老爹总要找到白老爹一醉方休。

不过白老爹却不如殷老爹那般每次都能尽兴,眉头常被忧愁锁起。

时间久了,殷老爹知道,老白在风沙中累坏了身子,不能支撑太久,他唯一的担忧是,自己身后那独生儿子白万祥,将来该怎么在这片茫茫沙漠中生活下去呢?

白万祥是个听话乖巧的好孩子,面容身材也算清秀,殷老爹看在眼里也十分喜欢。

喝得醉醺醺的老爹面对唉声叹气的恩人,突然脑子一热,提出可以把自己的大女儿殷玉珍嫁过来,老白就可以放下一切,痛快喝酒了。

确实,单单就两个娃娃而言,殷玉珍勤快、有主见,白万祥腼腆、温柔,应该会是很般配的一对。

殷老爹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替女儿做了一个多么草率的决定。

沙漠里没有财源,白氏父子除了空有一副好心肠,家中却连家徒四壁四个字都算不上。

所谓的“家”,充其量不过是沙漠中用木头和沙块搭起来的一个小地窝。

虽然殷老爹自己放羊路过,在这里喝上两口酒,简陋一些倒也无妨,可要让自己娇嫩的女儿嫁过来,这日子真的过得下去吗?

话已出口,面对救命恩人,殷老爹是没有脸面反悔的。

况且白家虽然贫苦,却从未利用救命之恩向殷家索要一根羊毛,面对这样的恩人,只有两家结亲,才能还得了天大的人情。

等到殷玉珍19岁那年,也就是年,父亲为她准备了一匹马和一些简单嫁妆,将她送到了茫茫的毛乌素沙漠边。

白老爹去年已经去世,只有腼腆的白万祥一个人来迎接新娘子,只不过通向白家十几里的路上,除了漫漫黄沙、一位老头领着一对孤单的新婚夫妇,连一丝普通人家结婚的喜悦也见不到。

人不能让沙子欺负死

如果说殷玉珍出门的时候还有一点点对婚后婚姻的期待:

靖边的富贵人家不多,自己家里条件也不算很好,自己本就做好了靠勤劳的双手和丈夫一起奔小康的准备。

但当她真的走到了地方,简直忍不住要怀疑自己的眼睛——老父亲当时到底在想什么,才会把女儿嫁到这么个地方?

只见四周一望无际的黄沙之中,长着唯一一颗孤零零的果树,这就是白家父子种下来指示自己家的地标。

果树下没有半砖片瓦,只有用沙土堆起来的几道低矮土墙,如果不是土墙上夹着几根木头、铺着一层枝条干草,谁也看不出来这是人类活动的成果。

两道土墙中间被挖出一个黑洞洞的大口子,没有木板也没有门帘,但这就算是家中的“门”;而土墙上几个更小的透光豁口,就算是“窗”了。

这连农村里稍微讲究一些的猪圈马厩也比不上的土窝子,就是19岁的殷玉珍以后要过一辈子的地方?

殷老爹不敢面对难以置信的女儿和尴尬不已的女婿,放下担子就只管自己一脚一脚踩着沙子往回走。

殷玉珍站在门口望着父亲,期盼他能突然良心发现,转身带走自己,可父亲始终没有回头。

当天夜里,白万祥没能体验到新婚的喜悦,他只能将地板中铺着干草的干净地方让给新娘子,自己和往常一样躺在地板上。

夜里沙漠的风声格外凄厉,各自怀着复杂心情的小夫妻一夜都没睡好。

然而第二天清晨,殷玉珍准备起床的时候,她彻底崩溃了:明明是大白天,土窝里还是一片黑咕隆咚,经过一个晚上的狂风,吹来的黄沙把“门”都堵上了,人根本出不去。

殷玉珍一边哭,一边和丈夫用两手刨着沙子,半天才像草原上的土拨鼠一样,从洞口爬了出来。

绝望的殷玉珍再也不管什么父亲的诺言不诺言了,她打定主意要离婚,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就往陕西娘家走。

见到好不容易娶来的媳妇才过了一夜就要跑,白万祥的心里当然比殷玉珍更难受。可是自己家里这么个情况,能怪媳妇吗?

白万祥追上了殷玉珍,但他既没有打,也没有骂,这个24岁的大小伙子,就跟在殷玉珍身后,呜呜哭泣着,声音比儿媳妇更可怜。

殷玉珍再要强,心肠终究是软的,听着丈夫的哭声,她渐渐再也迈不开脚步,一屁股坐到了沙地上,和丈夫抱着头一起放声大哭。

婚后整整5个月的时间里,殷玉珍好几次被环境逼得想要逃回娘家,可每一次想到温柔体贴、把一切好东西都留给自己的丈夫,将要留在土窝里孤苦伶仃地过一辈子,最后还是又走了回来。

婚后5个月,家门口突然又出现了殷老爹的身影,做父亲的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女儿,终于鼓足勇气来探望了。

可眼前的殷玉珍让父亲目瞪口呆:短短5个月时间,出嫁前皮肤白皙水嫩、娇艳如花的宝贝女儿,如今蓬头垢面,满脸土灰,瘦了一大圈,哪里像个19岁的大姑娘?

女儿对自己的态度透着满满的抱怨懊恼:“还不都是因为你把我嫁到这么个鬼地方!”

殷玉珍没有料到,这竟是父女最后一面。

父亲回去之后又过了三个月,娘家又来了人,可是这一次,却是披麻戴孝、失魂落魄的弟弟。

殷老爹因为嗜酒,本就有严重肝疾,又受到女儿的巨大精神打击,回去之后便在床上一病不起,在悔恨中撒手人寰。

同样懊悔不已的殷玉珍扑在父亲身上痛哭。父亲其实并没有错,白家父子更没有错,把两家逼到如此地步的,只有那无情的黄沙。

殷玉珍彻底放弃了离婚的念头,下定决心:人,不能让沙欺负死。

漫漫治沙路

正如希望总是诞生在最绝望的地方。有一天,殷玉珍前去一处土井打水,她发现了一个天大的惊喜:井边生出了一棵小小的绿苗。

这不是一棵风沙一吹就会淹没的小草,而是将来能够遮挡风沙的杨树。

“一棵树能活,这沙窝窝里就能种树。有了树就能挡住沙,挡住沙就能保住家、保住地。”一切如电光火石一般,殷玉珍的脑子里开了窍。

治沙种树,从此成为殷玉珍夫妇以后唯一要做的事,她要用树,为父亲“报仇”。

令人悲伤的年好不容易过去,等到年的春天刚刚来临,殷玉珍把父亲留给女儿最宝贵的嫁妆——一只三条腿的老羊牵到集市上卖了,用这笔“巨款”买回来株沙柳、杨柴这些容易在沙漠成活的树苗,种在家四周。

在恶劣的环境下照顾树苗,比给人打工要累人多了,殷玉珍不让身体瘦弱的丈夫干这个活,她一个人从井边来回挑水、一棵不落地照顾着这多个孩子。

白万祥完全支持妻子的想法,他到外面接一切能干的活,给人掏粪、盖房子、干农活,除了夫妻两人必要的伙食,他分文不取,他要的唯一报酬就是各种树苗。

花费的力气再多,只要能见到成果,那也是值得的。可偏偏最刺痛夫妻两人内心的,就是在变幻莫测的沙漠环境里,无数的努力,也可能在一夜之间打了水漂。

有一次,一夜大风过后,殷玉珍种在地上的一大片已经开始扎根的树苗都不见了踪影。

殷玉珍坐在光秃秃的地面上,就像孩子被人抱走了一样,撕心裂肺地哭得几乎不能支撑。

白万祥心疼妻子每天都要来回挑水,商量着两个人挖一条水渠通向苗圃,可是等他们好不容易修出一条长米的水渠,又被一场风沙彻底掩埋。

殷玉珍再一次坐在沙子里崩溃大哭,这一次不仅哭自己的命苦,也更是心疼丈夫。

不过尽管遭受了数不胜数、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当年的冬天过去,年冰雪融化之时,白万祥的土窝周边还是神奇地多出了多棵树干挺拔、枝头绽绿的成活树苗!

一百棵树苗当然不够,还需要一千棵、一万棵、永远也数不完的树苗。

年,在尔林川打工的白万祥怀着满脸喜悦回到家里,告诉殷玉珍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听做饭的老头说,村大院里堆了好多苗子没人要!”

听到树苗两个字,殷玉珍什么也顾不上了,她赶紧出门借了3头牛,凌晨3点就从家里出发,赶到院子里,把堆积如山的苗捆到牛身上、夫妻两人背上。趁着沙漠的烈日没把树苗烤死之前,必须运到家里种好。

大沙漠仿佛知道夫妻的心思,在两人回家路上,一路都用大风招呼着他们,不是把他们直接吹得趴倒在地,就是把牛背上的树苗吹得七零八落。

已经被树苗压得快要累倒的殷玉珍就这么在狂风中一步一步坚定地朝家里挪着脚步,一路拾起被吹掉的树苗重新放回牛背上,终于及时赶回家里,给树苗挖坑、填土、浇水。

等到风沙停息,一切工作做完,殷玉珍和白万祥瘫倒在地上,几乎失去了活动能力。

殷玉珍的唯一的儿子白国才出生于90年代,他知道,有个哥哥是母亲过度劳累生下的早产儿,他还知道,他本该有另一个哥哥,可是母亲在怀孕时,同样因为过度劳累流产。

可就是这个好不容易才健康出生的儿子,产后不久,殷玉珍就直接抱回了娘家,扔给母亲抚养。

“种树、种树,一直在种树……”在白国才的记忆中,父母只有这一个工作。

从小到大18年,自己天天见到的不是外婆就是姨妈,这让白国才怀疑,母亲到底还爱不爱这个唯一的儿子。

小学里,白国才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和母亲长期相处的机会。那是一个暑假,殷玉珍总算愿意把儿子带到种树的地方,帮忙递树苗。

白国才并不理解如今已经随处可见的绿苗对母亲的意义,漫不经心地弄断了苗头。

谁知殷玉珍竟然心疼得一把夺过树苗,对儿子好一顿狠骂。

“你就是不爱我,只爱你的树!”委屈得不行的白国才当即撒手不干,跑到一片沙丘上独自哭了起来。

可是直到天快黑要吃晚饭,殷玉珍依然忙着种树,根本没空来找儿子,无奈的白国才只好自己回了家。

苦尽甘来

随着和沙漠“打仗”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殷玉珍对于治沙的经验也飞速累积着。

一开始,殷玉珍最大的敌人是沙漠里的大风,她就观察风的方向和沙的走向,研究先把周围的沙子都固定住的各种办法,然后才种下树苗。

10年,20年过去,前期种下的树苗长成了伟岸的大树,一道道绿色长城出现在了毛乌素沙漠上,大风再也吹不动了。

人沙之战,从此开始彻底逆转,殷玉珍植树的面积,从平方米,开始逐渐用亩、百亩、万亩来计算。

在沙漠深处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终于引起了世界迟来的瞩目。

年,白万祥家所在的内蒙古鄂尔多斯当地日报刊发了一篇报道:当年,殷玉珍已经成功种活了3万亩绿树,自己嫁过来的“井背沙村”,该改名叫“井背塘村”了。

报道一发出就引起了轰动,荣誉接踵而来。

很快殷玉珍就成了全国劳动模范,获得首届中华环境奖。

年、全国“十大女杰”、全国全国防沙治沙十大标兵两项桂冠又戴到她头上,党和国家领导人都亲切接见了她。

全国“三八”红旗手、国际水环境“盖娅”奖、诺贝尔和平奖提名,此后年年殷玉珍都会收到来自国内国外各种奖励。

年9月8日,在《联合国防治荒漠化公约》第十三次缔约方大会上,面对来自个国家的代表,殷玉珍代表中国走上论坛,讲述“沙漠防治与脱贫”。

数不尽的奖项,如今都陈列在殷玉珍建立的“玉珍沙漠生态园”里,门口宽敞坚实、可以开越野车的大马路,是她当年亲手修建的。

面积达7万亩的生态园里,单纯防风固沙用的沙柳、杨柴比例开始下降,寿命更长、更有经济效益的西瓜、樟子松、枣、杏、桃、苹果乃至玫瑰等上百种乔灌木充盈耳目。

殷玉珍如今是乌审旗治沙协会带头人,她成立了内蒙古绿洲治沙造林有限公司带领周边乡亲共同治沙致富。

通过治沙和种植业、养殖业相结合,公司每年能带来数十万元的绿色收入。

学习园林技术专业的白国才已经大学毕业,殷玉珍的治沙事业,不愁后继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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