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小孩子的时候，看见生活中电视里的一些场景，总会不自觉感叹，大人的心怎么那么狠呢？等到做了大人，发现自己的心却比以前更软了。

这种转变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仿佛忽然有一天，当电视里播放同样一个老掉牙的苦情剧，或者书中读到一段夸张渲染的写法，眼眶总会湿润起来，然后装着眼睛不适，偷偷把泪揩掉。那个时候心里会问，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只是变成大人后，我还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结婚生子，步入婚姻与家庭生活。我还是一个人，在外地工作，租了一间房子住着。对于这份工作，我曾充满期待，以至在租住下来时，我不同以前，开始“装饰”自己的小空间。以前在另一个城市，公司安排了员工宿舍，和我住一套房子的男生苏伟，很喜欢捣腾这一类东西，种文竹、绿萝和发财树，养接吻鱼，都应付得挺好的，一问，原来在读书时就开始养这养那，现在已经是个“老手”了。但老手也有失手的时候，有一次给鱼换水，他把一条鱼直接冲进下水道里。当时我并没有什么意识，偶尔跟他去花鸟市场，也买回来几样，可没几天就死光了。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当初养的植物之所以会死，是因为自己没有上心。我只是为了养而养，索求多于付出，所以与其说它们是自然死亡，不如说是我过度索求害死的。这是一种不对等的关系，是蔑视或冷酷，而不是温柔与呵护。在我为独身生活寻求慰藉时，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绿植和鱼。

是的，我需要慰藉，需要安静的生活里，当开门和开灯时，有个什么在欢迎我，在等我。绿植是为了净化室内的空气，后来它们繁茂分蘖，我截取后，分养在大号的塑料瓶里，搬在了阳台上。养鱼是因为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也曾想过养狗，但看着自己现在的居住环境，怕养狗后，狗也会抑郁。

以前苏伟给鱼换水时，我也看过几次，他也断断续续给我讲过，水应该怎么换，鱼应该怎么养。所以相对于其他的宠物，鱼相对来说更让我得心应手。似乎也确实如此， 次养鱼，一个月没有死去一条，这让我感到无比欣慰，它们在我心里的位置，比阳台上的绿植不止重要了一点。我养过斑马、米奇和蝴蝶，这些都是小鱼的名字，叫斑马也许是因为它们行动迅速而充满力量；米奇大概因为体型短胖爱吃食的缘故；蝴蝶一定源于它的尾巴，像一面抖开的丝巾，上面缀满了各色斑点。

这些鱼儿都陆陆续续死去，有的清早起来发现在鱼缸外面，有的也许是消化不良腹部胀大沉在水底，有的是时隔太久没有换水，再见时已然发臭……面对这些时，我的心底总会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我也曾想在什么时候让这一切彻底结束，不再饲养活物，可总是忍不住，我害怕房间的死寂，一副丧尸般的表情。我似乎不再单纯地向它们索取，会更在乎鱼缸里的水质怎么样，它们在游动还是不动，新买来的鱼，它们相处怎样，有时候甚至会想，关灯之后，它们怕黑吗？一年多来，鱼已经成为一个我能够脱口向别人诉说的东西，我似乎不知不觉已经将它们当成了生活里的一份子，与我相同的存在。它们每次在我回家后，都是在鱼缸里快速地游动着，我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情绪，一种可以轻易感染我的东西，就像一个人很兴奋的样子，怎么也停不下来。我不知道，它们在黑暗的鱼缸里是否也如此，但我又何必去探究，那些隐藏于黑暗中的事情呢。

如今生活里能让我纠结的事，还是鱼。比如有时要去外面出个短差，超过三天我就会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我也想过请朋友代为照管，可是我的朋友在哪里呢。现在的鱼缸里只剩下一条蝴蝶了，每次出差前，我都为它换一次水，投喂多一点饲料，但不会太多，不会影响水质。回来 件事，就是打开门去到鱼缸前，看见它还是鲜活地在水中游来游去，就会很开心，感觉自己战胜了什么，禁不住想在心里对它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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